37 岁那年我被公司裁员了，拿着 50 万赔偿款退了所有工作群，直接回了老家；后来有客户找我，问我怎么不去公司签单，我只能跟他说：“我和单子，公司都不要了。” 挂了电话我蹲在老家院子里，看着墙根儿晒太阳的老母鸡发愣。五十万看着不少，在老家够盖房够养老，可心里空落落的，干了十年的销售，从跑街的小职员做到部门骨干，最后像扔旧抹布似的被裁了，说不憋屈是瞎话。我把手机扔在石桌上，每天跟着我爸去地里薅草，晚上就着咸菜喝稀饭，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 这样混了快一个月，有天早上我妈摘了筐自家种的土李子，红扑扑的果子堆在竹篮里直冒果香。她让我给前院张婶送去半筐，说人家前几天帮咱收玉米了。我拎着篮子往张婶家走，路过村口小卖部，听见老板娘跟人唠嗑：“城里超市的李子要卖八块一斤，咱这地头的果子熟烂了都没人来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低头看看筐里的李子，果皮上还挂着晨露，咬一口酸甜汁水直溅。当天下午我就翻出落灰的手机，蹲在果树底下拍特写。开头几天净拍些歪瓜裂枣的视频，要么镜头晃得人头晕，要么把青李子当熟果拍。我爸蹲在地头抽烟：“你这天天举着手机对着果树傻乐，是被裁傻了？” 我没理会，把以前跑销售练的嘴皮子功夫全用上了。对着镜头说：“家人们看看这土李子，施的是鸡粪羊粪，喝的是山泉水，咬一口能酸掉牙也能甜到心。”没想到第三天真有人下单，是以前公司的实习生小王，备注写着：“哥，看你视频想起以前跟你跑市场的日子了。” 第一单我用竹篮装了五斤，里三层外三层裹上旧报纸，骑电动车送到镇上快递点。老板娘瞅着我打包：“你这李子包得比送闺女出嫁还仔细。”我嘿嘿笑，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那天晚上我盯着快递单号看了半夜，直到小王发来照片，说李子个个新鲜，她妈直夸比超市的好吃。 后来我干脆把老屋西头的仓库收拾出来，摆上泡沫箱和打包袋。每天凌晨四点跟着我爸去摘果，挑那些七分熟的果子，太熟的经不起运输，太生的又没味道。我妈负责称重，我负责拍视频、回消息，订单从一天两三单涨到后来的上百单。有回忙到半夜，我妈端来碗鸡蛋面，说：“你这劲头，比刚毕业那时候还足。” 现在院子里堆着十几个快递箱，墙根儿的老母鸡挪了窝，我爸把闲置的板车改成了装果车。前几天那个问我签单的客户又来电话，说在抖音刷到我的视频，要订二十箱李子送客户。我笑着说：“王总，现在我不卖公司的单子，改卖咱老家的土疙瘩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院子里忙活的爹妈，心里那点憋屈早没影了。五十万赔偿款还在银行卡里躺着，可我现在每天数着订单量，比以前签百万大单还高兴。原来生活不是只有写字楼里的KPI，地头的泥土香、筐里的甜果子、客户的好评，照样能把日子填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