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携晨露问起居

文/牛峻

父母就她这么一个老生女儿。母亲去世的早，父亲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还很硬朗。父亲说这得益于农村的空气清新，在那里还可以能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来不断地活动活动身体，所以父亲总愿意住在她农村的两个哥哥家里。

她觉得在县城上班一上就是一周，离开八旬的老父亲时间久了，心里老是挂念着，所以，她总愿父亲来她这儿来住上一段时间，以便更好地尽尽孝心，为此，曾多次恳劝父亲来县城里住上几日，到景致好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散散心。

可父亲总说在城里住不惯：人多、车多、噪音多，空气也很不新鲜，出出进进的还要上楼下楼，走动很不方便，再说楼多了，又看不到农村的那种亮亮堂堂、宽宽敞敞的视野空间。

她只好在每周里最大限度地挤出下班的时间，给父亲变着花样做些新鲜吃的送回去，不分早晚，啥时候有空啥时候看望。

这一天，她叫他中午时分和上些面粉发酵发酵，准备在傍晚时分给父亲包些包子，蒸好后，再到第二天早上下班送去。

自他们结婚以来，他一直欣慰地支持着妻子的孝心，非常体谅这辈当父母不易的节俭生活，他认为两边的父母都应该一视同仁，应该得到年青人好好地孝敬，毕竟父母健在就是在提供给孩子孝敬的时间，不能等待，所以，他在这一天没有忘记按时和好面粉。

到了傍晚，上了一天班的她很累，一回到家中就急急忙忙地到水龙头下，对好温水冲洗着额头、脸部和颈部，放松放松疲惫的神经。

此时，他恰恰正在厨房里劲儿头十足地忙着：洗菜、切肉，再将大面团揉好，做成小面剂子儿，最后把包子馅儿切好了，晾了出来。

她安顿好一切，立刻快步走进厨房，顺手抄起炒勺，麻利地将油烧得滚热，手腕一倾，便把热油“滋啦”一声稳稳地浇在晾好的馅料上，瞬时，“刺啦啦——”的脆响在厨房里炸开，热油与食材碰撞出欢快的声响，带着诱人的菜馅焦香气息随之弥漫开来,勾得人鼻尖发呛。她赶忙拈起筷子，在升腾的蒸汽里，顺着一个方向慢慢地、仔细地搅拌起来，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透着藏不住的用心，将热油的醇厚与馅料的鲜香彻底揉合，生怕有一丝不均。

他接下来要做的是把桌子放好，再在桌上放好面板，找到了擀面杖，坐下后静下心来熟练地擀起了包子皮。

她呢，把菜盆端到面板前，搬来马扎靠近他坐下来，就开始包起包子来。

“父亲虽说是跟着哥哥嫂嫂一起吃饭，生活也非常地讲究，可是一旦哥哥嫂子忙起农活来，父亲就总让哥哥嫂子做饭随便些，免得耽误了农活儿。哥哥嫂子有时因赶农活而忙得饭食做得不及时，多次自责过。”她叨叨着，“农忙时节就是这么个实际情况，所以，我总想抽出点时间给父亲包些包子送过去，让他换换口味。这不，我上次给父亲送去的10个包子，父亲说他一顿能吃上两个大包子，说是口感很好！”

“那可不？”他感同身受地接过话，“咱年轻人天天吃家常饭还想换个花样解解馋呢，更何况是咱爸这年纪？”他一脸“过来人”的得意，咂咂嘴补充道，“要我说啊，你这包子可不是普通包子——这可是注入了‘孝心’这味独门调料的！满满都是真心实意，这味道能差得了吗？什么山珍海味，在咱家‘仙女’亲手包的包子面前，那都得靠边站！再说了，也不瞅瞅这包子的‘首席制作人’是谁啊，是咱国家级别的厨师，一流手艺那是呱呱叫的啊！”

她抿着嘴冲他甜甜地一笑：“就你嘴甜！”

“是吗？嘴甜可是一门艺术，我怎么就没感觉出来呢？唉？你还别说，这样的评价，听起来还真给人提气！哎，要不，我再试试？”他接着说。

“你说啥呢？嘎嘎嘎……”

她笑得前仰后合，腰都弯成了月牙儿，手里的包子皮差点捏变形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捂着肚子直起身，眼角还挂着笑出的泪花，转头瞥见他促狭的模样，立刻冲他俏皮地挤了挤眼，嘴角一抿，故作嗔怪地斜睨了他一眼，笑道：“美得你！快擀你的皮吧！唉，对了，包子包好还得醒一会儿面才能上锅蒸。我去给你洗衣服，你来帮我把包子蒸熟了，好不好？”

“不就是蒸包子吗？小意思！在这之前我还担心你不喜用我呢，那最后的把关就看我的了？不过，若包子被蒸走了样儿，你可别怪我噢!”他看了她一眼后，就加快了擀皮的速度，擀了一张又一张，在面板上摆出了一长溜儿……从一开始说要给老人家包包子吃的那一刻起，他就对待包包子的每一个环节都特别地用心。

“刚才还说小意思呢！”她提醒道，“只要蒸出的包子不生、不烂就行！”

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中，一个个圆鼓鼓的包子陆续成型，相继跃然亮相于盖垫之上，最后满满当当地铺了整整一盖垫，活脱脱一群圆润可爱的胖娃娃，在灯光下透着惹人喜爱的模样：它们大小匀称如拳，整齐地列着队，一圈圈、一排排规整有序，个个间距均匀得如同精心丈量过一般。单看一个，馅料塞得鼓鼓囊囊，圆滚滚的肚皮上泛着揉面时浸润出的柔和光泽——亮得温润，柔得喜人。一道道均匀的褶纹顺着弧度自然向上收拢，最后在顶端巧妙地拧成一个小巧的结，线条流畅又规整，模样周正又讨喜，看着就让人心里满是欢喜。

她想多帮他一会儿，可手累得一点劲也没有了，被他赶走休息去了。

他在这10分钟里边看着书边耐心地等着醒好的包子。等包子醒好了以后，就小心翼翼地把包子放到蒸笼中蒸了30分钟，直到把包子蒸熟出了锅：

包子，个个长得又白又胖，非常周正，一看就想吃。

第二天的早上，晶莹的露珠静静地趴在路边的草叶上，仰视着它从身边匆匆走去的每一位过客，热心地为他们一路平安祈福；暖暖的朝阳恰似一位2岁的娃儿欢喜地凝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用心地为各位指明前行的方向。他和她趁着早早的下班时间，驱车一道又说又笑地赶赴她农村老家，看望父亲去了……

作者简介：牛峻，笔名浩然居士，山东滨州人。滨州市首届道德模范、阳信县首届敬业奉献道德模范，阳信县河流镇中心小学中小学高级教师,深耕文学创作多年——执笔数篇诗歌、散文发表于核心文学期刊，部分作品收录于年度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