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3月5日，苏联铁腕领袖斯大林去世。仅仅21天后，失去斯大林庇护的儿子瓦西里，便被国防部强制退役。没多久，苏联当局以瓦西里在饭店酗酒斗殴为由，逮捕并判决他8年有期徒刑。这个曾24岁就成为红军最年轻将军的男人，人生的抛物线在父亲心跳停止的瞬间，便急速坠向深渊。 瓦西里的悲剧早在13岁就埋下伏笔。1932年11月，母亲娜杰日达·阿利卢耶娃的自杀像一把钝刀，割裂了这个特权家庭的温情——对外宣称的“腹膜炎”掩盖不了少年眼中的真相。从此，酒瓶成了他对抗孤独的武器，暴躁脾气则成了刺伤姐姐斯韦特兰娜的利器。父亲斯大林的疏离更让他彻底失控，那个曾与匈牙利裔警卫卡罗利·保克亲密无间的孩子，在1937年大清洗中亲眼看着“亲人”因“外国背景”被处决，酒精成了唯一的避难所。 卡查军事航空学校的宿舍里，17岁的瓦西里留着乱蓬蓬的胡子，飞行手册上沾着酒渍。父亲拒绝为他开特例，却挡不住权力光环的自然倾斜：20岁晋升上校，24岁佩上少将军衔，26岁执掌莫斯科军区空军——那些年凭借父亲光环获得的勋章，此刻为何没能成为他的护身符？战时有护航队避开枪林弹雨，战后有特权掩盖醉酒指挥的事故：1952年五一阅兵，他非要在暴风雪中派机群升空，金属残骸坠向红场时，父亲的电话让所有问责消弭于无形。 斯大林的死亡通知书成了瓦西里的催命符。3月5日昆采沃别墅里，酒气熏天的他拍着棺材高喊“父亲是被毒死的”，国防部长朱可夫递来的“外地军区指挥”台阶被他一脚踢开。21天后的退役令上，“道德败坏”“酗酒闹事”八个字像烙印，烫穿了他用权力编织的保护壳。真正的毁灭在4月28日的莫斯科餐厅降临：伏特加灌醉了理智，他当着英法外交官的面嘶吼“是他们害死了父亲”，那些被酒精点燃的指控，成了新领导层推进“去斯大林化”时最现成的靶子。 封闭法庭里没有辩护律师，法官念出“反宣传罪”“刑事过失”时，瓦西里·斯大林第一次像个真正的普通人——不，连普通人都不如。化名“瓦西里耶夫”的八年牢狱，他在弗拉基米尔中央监狱搬运石头，曾经指挥千军万马的手，如今只能攥紧冰冷的铁铲。给赫鲁晓夫的求情信石沉大海，减刑申请被驳回，唯有酒瓶的幻影在铁窗上摇晃。 1960年出狱时，三百卢布养老金和莫斯科公寓像施舍。可酒瘾早已刻进骨髓，桌上的伏特加瓶很快堆成小山。次年冬天，醉酒的他驾车撞上路标，手铐再次锁住手腕——这次，他被直接流放喀山。简陋的木屋里，酒瓶从早到晚没空过，1962年3月19日，40岁的瓦西里在呕吐物中停止呼吸，慢性酒精中毒成了他最终的“勋章”。 2002年莫斯科的合葬仪式上，棺材入土时只有寥寥几位亲属。从云端跌落泥潭——瓦西里的40年人生，像一场被酒精浸泡的权力悲剧。是权力腐蚀了人性，还是人性本就经不起权力的考验？墓碑上没有答案，只有风穿过松柏，发出酒瓶空荡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