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1972年，物理学家钱三强在大街上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老人弯下腰，给钱三强鞠躬，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给我点钱…”谁知，当钱三强看清老人的脸时，顿时大惊失色。   几十年前，那时的叶企孙意气风发，是整个科学界都要仰望的存在，23岁那年，他在哈佛攻读博士期间，与导师共同测定出的普朗克常数h值，以惊人的精确度轰动世界，被全球物理学界足足沿用了16年。   博士毕业，哈佛想留他，英、法、德的研究机构也抛来橄榄枝，可这位天才青年只回了一句“我是中国人”，便决然收拾行囊，踏上满目疮痍的国土。   他回到清华那年才27岁，若他只顾钻研自己的学术，诺贝尔奖或许早有他的一席之地，但他把那一腔才华全撒进了讲台下的泥土里，他不要做唯一的灯塔，他要点燃一片星空。   叶企孙看人，从不看出身，只看才华，梅贻琦校长家的杂役阎裕昌，哪怕大字不识几个，只要展现出对电路的天赋，叶企孙就敢把他要去物理系，手把手教成电路专家，甚至硬把人留作长期的实验员。   华罗庚当时仅是个初中学历的小店员，叶企孙力排众议，不但把他请进清华当助教，还亲自辅导英语，最后送去剑桥深造，这才有了后来的“中国现代数学之父”。   对学生，他那是真掏心窝子，见学生营养不良，他自掏腰包买牛奶、送补品；李政道要出国留学经费不足，他二话不说拿出积蓄资助。   他终生未娶，无儿无女，却把杨振宁、钱学森、邓稼先这些日后响彻天地的名字，一个个当成自家的孩子悉心浇灌。   可谁能想到，这份对学生深沉的爱，最终却成了插在他心头最深的一把刀。   抗战全面爆发后，本可随校南迁、安稳做学问的叶企孙，却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他带着最得意的门生熊大缜留在了平津险地，这对师徒不想只在纸上谈爱国，他们要用化学知识研制TNT炸药，给前线的地雷战输送弹药。   但他没想到，这场热血报国竟是永别，才华横溢、年仅26岁的熊大缜后来被诬陷为特务，惨遭处决，消息传来，叶企孙肝肠寸断，更要命的是，因为他曾是熊大缜的导师，因为他固执地坚持“我的学生是爱国的”，他也一同坠入深渊。   几十年里，不管外面风雨怎么飘摇，不管遭受多少审讯和逼问，这位物理学家始终像一块顽石，反复说着那句让他吃尽苦头的大实话：“我是科学家，我只讲事实，熊大缜不是特务。”   代价是惨重的，1967年，古稀之年的叶企孙被揪斗、关押，等到这一身铮铮铁骨被折磨得出现幻听，等到他精神恍惚地被放出来时，家没了，工作没了，孑然一身的他，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只能拖着病躯在寒风中乞讨，甚至在那次偶遇钱三强时，做出那种近乎本能的躲避反应。   清华园的银杏叶黄了又绿，直到1977年1月，这位终身未婚、没有子嗣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弥留之际，那些曾经辉煌的学术成就、那些屈辱的批斗岁月仿佛都已从他脑海褪色，他口中反复呢喃的，只有一句话，听得让人落泪：“我要回清华……我要回清华……”   那是他一生的起点，也是他魂牵梦绕的归宿。   老人走了，终年79岁，世界没能给他一个温暖的晚年，但历史终究没有忘记他，1992年，包括王淦昌、王大珩在内的127位海内外知名学者联名上书，要求为恩师正名、塑像，三年后，叶企孙的铜像在清华园揭幕，铜像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依然在深情地注视着这片他爱了一辈子的土地，守护着一代又一代年轻的学子。   信源：澎湃新闻手绘群星|核物理学家——钱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