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算计半生,坐上戴笠椅子当上特务王,转头就被蒋经国耍得团团转,死后蒋介石评价“太糊涂,不懂事”......
01
1947年,南京,鸡鹅巷保密局的那栋戒备森严的灰色小楼里,毛人凤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间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局长办公室里。
他没有开灯,背靠在美式真皮转椅上。
这间办公室,曾经属于另一个人,一个让他仰望了半辈子,也暗中算计了半辈子的人——戴笠。
现在,戴笠死了,死于一场离奇的空难,而他终于坐上了这张椅子。
桌上是由委员长官邸签发的正式任命状,白纸黑字,“兹任命毛人凤为国防部保密局局长”。
他闭上眼睛,权力的滋味直冲头顶,让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感到舒泰。
“忍、等、狠”,这三个字是他一生奉行的准则,是他从一个浙江江山县的普通农家子弟,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全部秘诀。
他想起了初入军统时,自己不过是戴笠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书记员,每天的工作就是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文牍。
他忍受着同僚的轻视,忍受着戴笠时不时的呵斥,脸上永远挂着谦卑恭顺的笑容。
他在等,像一条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耐心地等待着每一个机会。
他把自己的锋芒深深地埋藏起来,他等着戴笠与中统的陈氏兄弟斗得两败俱伤,等着那些比他资历更老的元老们一个个犯错、失势。
无论是对付政敌,还是清除异己,他的手段都有着一股不留余地的狠辣。
郑介民、唐纵……这些曾经与他平起平坐,甚至一度压在他头上的军统巨头,如今安在?
一个被他排挤到无权无势的闲职,一个被他用各种手段架空,只能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登上权力的顶峰。
他赢了。
他踩着所有竞争对手的肩膀,终究归于成为了新的“特务之王”,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沉醉。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志得意满的情绪中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他的机要秘书,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张。秘书手里捧着一份文件,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桌前,低声道:“局长,委员长官邸刚刚送来的,加急。”
毛人凤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接过文件,那熟悉的牛皮纸信封上,印着“总裁侍从室”的烫金字样。
他慢条斯理地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那张薄薄的公文。
刚看了几行,他脸上那副志得意满的表情便瞬间凝固了。
“……为整顿军中风气,加强政工,兹决定成立国防部总政治部,由蒋经国同志担任主任……”
蒋经国?那个从苏联回来的“太子爷”?
毛人凤继续往下看,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最后那一行小字。
“总政治部有权对所有情报、特务机构进行监督、指导。”
毛人凤刚刚坐热的局长宝座,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座针毡。
他原以为自己最大的对手是郑介民、是唐纵,是那些在军统内部盘根错节的老家伙们。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对手,根本不是他们。
真正的对手,是蒋经国——蒋介石的亲儿子!
毛人凤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委员长让他当这个局长,或许根本不是因为他能力有多强,手段有多高明,而仅仅是因为他“听话”。
他毛人凤不过是委员长找来看家护院的一条狗。现在真正的主人要回来了,他这条狗的脖子上,自然要被套上一根更紧的绳索。
郑介民、唐纵之流是同僚,用些权术手段总有办法对付。
但蒋经国是“太子爷”,在国民党这个讲究人身依附和血缘政治的体系里,得罪了“太子爷”,就等于自绝于未来。
当晚在南京城南的一处僻静公馆里,毛人凤还是按原计划设下了一场小型的庆功宴。
来的人不多,都是他这些年来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干将,是他“江山帮”的核心成员。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起来。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粗壮的处长端着酒杯,满脸谄媚地站起来:“局长,不,现在该叫您毛座了!兄弟们跟了您这么多年,就盼着今天!想当年戴老板在的时候,是何等威风。我看,您就是戴笠第二,不,您比戴老板更有魄力,更能成大事!”
“戴笠第二?”毛人凤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但眼神里却毫无笑意。他只是淡淡地抿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众人见他兴致不高,纷纷揣测起来。阿谀奉承的话语渐渐稀落,酒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宴席将散时,一个身材瘦小、眼神却格外精明的中年人悄悄凑到毛人凤身边。他叫杜长城,是毛人凤的心腹中的心腹,专门替他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脏活。
“局长,”杜长城压低了声音,“今天官邸那份文件,兄弟们都听说了。这个‘太子爷’来者不善啊。”
毛人凤抬眼看了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找人打听过了,”
杜长城的声音更低了,“这位蒋主任,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年他在赣南搞‘新政’,在上海打虎,手段就非常强硬,说一不二。那些地方上的老油条,哪个不怕他?他从苏联回来,学的那一套,跟咱们军统的路数完全不一样。这次委员长让他来‘监督’我们,明摆着就是不放心您。”
杜长城顿了顿,观察着毛人凤的脸色,见他没有制止,便大胆地继续说道:“局长,恕我直言,咱们这位‘太子爷’,名为监督,实为夺权。他必定要有一番大动作,来树立他自己的权威。咱们保密局树大招风,肯定是他第一个要开刀的对象。咱们……得早做防范啊!”
杜长城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毛人凤的心坎里。
是啊,防范。
可怎么防范?
他毛人凤,刚刚坐上特工之王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02
1949年底,国民党残兵败将如同一群丧家之犬,渡过海峡龟缩到了台湾岛上。
台北的冬天潮湿而阴冷,对于刚刚在台湾站稳脚跟的毛人凤来说,这种寒意不仅来自于天气,更来自于愈发严峻的政治气候。
随着败退台湾,蒋介石痛定思痛,开始着手整顿这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而蒋介石眼中,最乱、最需要“整顿”的,便是以保密局为首的情报系统。
在他看来,大陆的失败,情报工作的混乱难辞其咎。
而他选中的那个“整顿”之人,不出毛人凤所料,正是他的儿子蒋经国。
从苏联归来,又在大陆经历了数年历练的蒋经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青年。
他在“老大哥”那里学到的那套政治保卫和组织控制的手段此刻正准备在台湾这块小小的试验田上大展拳脚。
这日,保密局的会议室里,将校们襟危坐,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毛人凤坐在主位旁边的位置上,主位上坐着的却是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神情严肃的蒋经国。
“情报系统的工作,可以说是失败的!彻底的失败!”蒋经国一开口,就给在座的所有人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情报收集效率低下,时效性差!大陆那么多潜伏台,为什么一个个都成了聋子、瞎子?”
“特工训练因循守旧,思想僵化!派出去的人,除了会搞一些暗杀绑架的勾当,对政治渗透、思想策反一窍不通!”
“内部纪律松弛,贪腐横行!有些人拿着党国的经费,不是想着如何为党国效力,而是中饱私囊,在外面置产买房,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蒋经国一条条地数落着,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他每说一条,毛人凤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话,句句都像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
会议室里的其他特务头子们,更是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毛人凤在军统混迹了半辈子,从一个小编修熬到局长的位置,靠的就是察言观色和心狠手辣。
他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的羞辱?
“我毛人凤跟着戴老板干革命的时候,你蒋经国还在苏联喝伏特加呢!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懂什么情报工作?”他心里暗骂,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会议的最后,蒋经国抛出了他的改革方案:保密局所有重要行动,必须事先向总政治部报备;所有外派特工,必须经过总政治部的政治审查;所有经费预算,必须由总政治部审核批准。
这三条,条条都是釜底抽薪之计。
如果真的执行,他这个保密局局长就彻底成了一个盖章的傀儡。
毛人凤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
“蒋主任,”他翘起二郎腿,脸上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您的方案,听起来是很好。不过,我们保密局的工作性质,您也知道,是极其特殊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密’字。”
他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人,继续说:“要是事事都向总政治部汇报,那这保密二字,从何谈起?万一泄了密,这个责任,谁来负?”
他的语气不重,但话里的对抗意味,在场的人谁都听得出来。
蒋经国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毛人凤仿佛没有看到,又补上了一句:“再说了,我们保密局成立这么多年,为党国、为委员长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什么时候出过大乱子?您这一改革,兄弟们怕是不适应,反而会添乱啊。”
这句话,不仅是在质疑蒋经国的方案,更是在用保密局的“功劳”来向他施压。
然而,蒋经国只是冷冷地盯了毛人凤片刻,并没有当场发作,他合上面前的文件夹,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会议室。
毛人凤知道,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来啊,跟我斗?”毛人凤在心里冷笑,“老子在军统玩权术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我倒要看看,你这‘太子爷’有多少斤两。”
正面硬刚吃了亏,毛人凤决定那就来阴的,这套把戏他玩得炉火纯青。
他把心腹杜长城叫到办公室,密谋了半天。
“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给我盯紧了‘太子爷’。”毛人凤对杜长城面授机宜,“他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去了什么地方,甚至连他看的什么书,都要给我一五一十地记下来。”
他要搜集蒋经国的“黑料”,整理成一本秘密档案,等到合适的时机亲手呈给蒋介石。他相信,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破绽。
“听说他跟美国顾问走得很近?好,给我查查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总政治部的预算不是增加了吗?好,给我盯紧了这笔钱的去向,看看有没有被他挪作他用。”
“他在下面搞政治审查,搞得怨声载道?好,把那些抱怨的声音都给我录下来,整理成材料。”
毛人凤相信,只要抓到蒋经国的把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柄,就足以让他在蒋介石面前失分。他要让委员长看看,他这个儿子也并非完美无瑕。
然而,毛人凤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
03
毛人凤派去监视蒋经国的特务里,有一个叫王三的人。
这个王三其貌不扬,平时沉默寡言,却是杜长城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
但毛人凤不知道的是,这个王三早在大陆时期就因为一桩贪腐案被蒋经国抓住过把柄。
蒋经国念他业务能力不错,没有处理他,而是将他收为己用,悄悄安插在了保密局内部。
于是,毛人凤的每一个指令、每一个阴谋,都通过王三原封不动地摆在了蒋经国的办公桌上。
蒋经国将计就计,索性陪着毛人凤演起了戏。
他故意在一些公开场合与美国顾问多聊几句,或者故意在审批一些无关紧要的预算时留下一些模棱两可的记录,他甚至故意在下属面前,发表一些“过激”的言论。
这些似是而非的“破绽”,通过王三这个渠道源源不断地喂给了毛人凤。
毛人凤如获至宝,将这些“黑料”一份份地存档,感觉自己手中的王牌越来越多,胜利的天平正在向自己倾斜。
就在毛人凤自以为得计的时候,蒋经国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刚开始,是一股诡异的流言在军统的旧部迅速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毛局长对‘太子爷’很不满,说他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何止啊!我还听说,毛局长在内部会议上公开叫板,说要让‘太子爷’滚出情报系统!”
“我听说毛局长已经找了几个杀手,准备对‘太子爷’不利了!”
“毛局长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戴老板死得那么蹊跷,谁知道……”
这些谣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像野火一样很快就烧遍了整个台北的官场,最终传到了那个住在阳明山官邸的老头子耳朵里。
蒋介石一开始并没有表态,但他心里已经开始犯嘀咕了。
他想起了毛人凤在大陆时期的那些手段,那些见不得光的暗杀、监视、清洗……为了权力,这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这事关他唯一的儿子,他未来的接班人。
在阳明山官邸那间熟悉的会客厅里,毛人凤再一次见到了蒋介石。
“毛局长,”蒋介石脸色阴沉,“最近,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你对经国的工作很有意见?”
毛人凤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连忙挤出满脸的笑容,躬着身子说道:“委员长,您千万别听信外面的谣言!我毛人凤对您,对蒋主任,那可是忠心耿耿!”
“是吗?”蒋介石打断他,“可我怎么听说,你手下的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你不想让经国插手情报工作呢?”
毛人凤知道委员长这是在兴师问罪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表白着自己的“忠心”。
蒋介石没有让他起来,只是摆了摆手,语气里充满了疲惫和不耐:“行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他顿了顿,又盯着毛人凤:“不过,你要记住。经国是我的儿子,也是我指定的接班人。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配合他的工作。不要让我失望。”
毛人凤点头哈腰地退出了官邸,山上的冷风一吹,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在心里哀叹。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委员长对他已经不再有往日的信任,只剩下猜忌和警告。
从阳明山官邸下来,毛人凤整个人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轿车的后座上。蒋介石那句“不要让我失望”,这已经不是警告,而是最后的通牒。
回到保密局那间阴森的办公室,毛人凤一连几天都将自己锁在里面,不见任何人。
蒋经国的步步紧逼,如同绞索一般越收越紧。
保密局的经费被削减了三成,几个重要的处长位置被安插进了总政治部的人,他递上去的行动方案,十有八九被驳回。他这个局长,正在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
他不甘心。
就在他走投无路之际,那个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递上“毒药”的心腹杜长城又一次推门进来了。
“局长,”杜长城凑到毛人凤耳边,“常规的法子,咱们是斗不过‘太子爷’了。为今之计,只能行险棋,下一剂猛药!”
毛人凤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
“咱们……搞一场‘假绑架’。”杜长城一字一顿地说,眼神近乎疯狂。
毛人凤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眼神闪烁不定。
杜长城见他没有立刻驳斥,胆子更大了:“局长您想,咱们先把‘太子爷’给‘绑’了,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就说是有共谍潜入台湾,目标就是对首脑公子不利。等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时候,您再亲自出马,雷霆一击,把‘太子爷’毫发无伤地‘救’出来!”
他越说越兴奋:“这样一来,既能凸显我们保密局在保卫台湾安全上不可替代的重要性,让委员长重新认识到您的价值。又能给那个‘太子爷’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让他知道,没了咱们保密局,他寸步难行!这是一箭双雕的好棋啊!”
这个主意,确实够大胆,也够阴险。
“这主意……靠谱吗?”毛人凤知道这个计划的风险有多大,一旦败露就是万劫不复。
“局长放心!”杜长城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万无一失!人手我都已经物色好了,都是咱们的死士。连‘绑匪’的台词,我都替他们设计好了,保证做得天衣无缝,查不出任何破绽!”
毛人凤在办公室里踱了很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赌一把,赢了,就能扳回一局。
输了,不过是比现在死得更快一些。
他最终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干!”
04
然而,毛人凤和杜长城都不知道,他们这场自以为绝密的谈话,每一个字,都通过藏在墙上那幅《松鹤延年图》画轴背后的微型窃听器清晰地传到了蒋经国的耳朵里。
当晚,一份附带着录音带和几张照片的绝密文件,就通过蒋经国的私人渠道直接送到了阳明山官邸,摆在了蒋介石的床头。
照片上,杜长城在台北一家茶馆里秘密会见几个保密局高级特工的场景,角度刁钻,人脸清晰。
录音带里是毛人凤和杜长城那段关于“假绑架”的完整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