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岁的林慧是一名医学检验师,在市中心医院工作已满九年。平日里工作繁忙,轮班频繁,加班是常态。清晨上班常靠一杯黑咖啡提神,中午在科室值班室匆匆扒几口盒饭,晚上则多靠便利店三明治和速食面解决。有时夜班结束太累,她直接趴在办公桌上睡着,嘴里还含着未吃完的饼干。夜里值班回家后,常常也只漱一下口就睡。林慧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总想着年纪不大,身子骨还行,问题应该不大。渐渐地,她开始察觉自己口中常有异味,尤其早上起床时更为严重,嘴里的感觉也越来越黏腻,吃东西更依赖加工食品和甜饮料。

2023年5月3日,林慧正值夜班,凌晨两点,在实验室值班室整理送检报告时,一边嚼着苏打饼干一边盯着电脑屏幕,突然感觉左下方一颗牙齿隐隐作痛,像是被闷住了一样。她舌头轻轻触碰,酸胀感立刻扩散开来。她喝了一口放凉的咖啡,热感与冷刺激交替中,痛感像钻头一样沿着神经线深入,仿佛整颗牙根都被绞紧。林慧皱着眉头,试图继续工作,但每敲一下键盘,牙龈就一跳一跳地发胀,左脸肌肉跟着牵扯,疼得她额角冒汗。她用手托着脸试图缓解,强忍着完成剩下的报告,但整个人坐立不安。
5月19日傍晚,林慧下班后在办公室整理细菌培养记录,刚低头写字,那颗左下牙又突发剧痛,比上次猛烈得多。她轻微动一下下颌,左脸就仿佛被整片撕扯,连讲话都受限。说话时舌尖轻轻碰到那颗牙的位置,就引发尖锐痛感,林慧立刻止住话头,表情凝固。她握笔的手开始发抖,靠手臂支撑身体继续写报告,疼痛像电钻般搅动牙根,她只能紧抿嘴唇,闷着气强忍,直到整个脸色变得惨白,眼眶泛红。旁边同事见她状态异常,劝她早点回家。林慧点点头,拖着步子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家后,林慧想着稍微躺一会儿缓解一下,却没想到左脸越发肿胀,连张嘴喝水都困难,刺痛感直达耳下。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脸颊蜷缩着,牙齿不受控地打颤,连呼吸都伴随着刺痛。试图侧卧,却因枕头轻触牙龈而痛得浑身颤抖,呻吟声止不住地从喉咙中溢出。她用毛巾捂着脸试图缓解,双手发白,身体蜷成一团。一旁的丈夫见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急忙扶她起身准备送医。林慧双手捂着腮帮,疼得几乎说不出话,刚一站起便脚下一软,只能靠在丈夫肩膀上缓缓挪步。她步履踉跄,脸贴着墙壁艰难前行,每迈一步都伴随着牙根钻心般的疼痛,额头的汗水不停滴落。

林慧到医院时左脸明显肿胀,张口受限。医生检查发现左下方最后一颗牙周围牙龈红肿剧烈,按压时有黄色脓液流出,伴随明显异味。拍片结果显示,左下第三磨牙呈水平阻生状态,牙冠紧贴邻牙,周围骨质吸收明显。该牙齿龋坏严重,牙髓腔已暴露,根尖区可见明显低密度阴影。血常规提示白细胞14.3×10⁹/L,C反应蛋白偏高。医生综合判断为复杂型阻生智齿合并牙髓炎和牙龈脓肿,需先控制感染,再安排拔除手术。
医生先为林慧开具了第三代头孢类抗生素,并搭配非甾体类消炎药,控制局部炎症反应。同时,他安排她接受了局部处理,先用3%过氧化氢冲洗创面,将牙龈内已形成的脓液清除干净,再用碘伏全面消毒,以防止细菌进一步扩散至邻近组织。整个过程中,林慧坐在治疗椅上,左脸微微发颤,双手紧抓着椅扶手,额角布满细汗。
医生摘下手套后,看着她的神情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这颗智齿是典型的阻生牙,而且位置极度靠后,平时刷牙很难彻底清洁到位,长时间下来,细菌就堆积在牙龈和牙齿之间,一旦感染,扩散起来很快。你平时工作忙,经常夜班,又爱吃零食,口腔清洁也不到位,这些都是诱因。智齿一旦坏掉,基本上就不能保留了,只能拔除。以后一定要注意口腔卫生,尤其是后牙区,刷牙要细致,还要尽量少吃甜的、辣的和过于粘腻的食物,避免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听完医生的解释,林慧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懊悔。回家后,她立即按照医嘱开始服药,并且特意调整了刷牙方式。每天早晚,她都会用软毛牙刷细致清洁到后槽牙的位置,刷牙后还搭配使用含0.12%氯己定成分的漱口水,尽最大努力控制细菌繁殖。5月24日,经过五天的抗感染治疗,林慧的肿胀明显缓解,牙龈颜色也恢复正常,于是她按计划回医院进行拔牙手术。

进入手术室后,医生为林慧注射了局部麻醉剂。数分钟后确认完全失去痛觉,便开始操作。他用手术刀轻轻切开牙龈,并逐层剥离覆盖在智齿上的软组织和部分骨质,由于这颗牙完全水平阻生,根部紧贴神经管,拔除难度较高。医生使用高速手机钻将牙齿小心分块,再用专用挺子一点一点将碎块撬出。林慧全程虽无明显痛感,但能感受到骨头被钻动时那种沉闷的震动和口腔内不断传来的异响。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四十分钟,医生终于顺利拔除全部牙块。
手术完成后,医生为她彻底清理创口内的渗血及碎屑,并在牙槽窝中放置明胶海绵进行局部止血,随后缝合三针,确保牙龈边缘严密贴合,以降低术后感染风险。医生一边在病历中记录情况,一边再次叮嘱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护理好拔牙后的伤口。你先咬紧纱布压迫止血,一小时后再取出。24小时内不要刷拔牙区域的牙齿,也不能用力漱口,更不要吃热的、烫的食物,也严禁吸烟喝酒。最好能冷敷伤口,有助于减轻术后肿胀。饮食要清淡,建议吃些软凉的食物,比如稀饭、酸奶、蒸蛋,避免任何可能刺激创口的食物。此外,止痛药和抗生素一定要按时服用,七天后来复查并拆线。”
林慧点头记下每一个细节,带着尚未完全退去的麻木感回到家。那时候她的半边嘴还麻着,说话含糊不清,脸颊僵硬。刚开始,她还没有明显不适,但两个小时后,麻药逐渐退去,拔牙部位传来持续性胀痛,像是有什么钝物顶在牙槽骨里,疼得她坐立不安。她立刻按照医嘱敷上冰袋,脸贴着冷敷包缓解肿胀,同时准时服下止痛药和抗生素,尽量不让疼痛扩大。

到晚饭时间,林慧小心翼翼地打了一碗温热的南瓜粥,又配了几片蒸熟的鸡蛋羹,咀嚼时特意避开拔牙侧,只用右边牙齿轻轻咬合。她吃得非常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深怕食物残渣进入创口。饭后,林慧照镜子时仔细刷牙,先刷右侧,再绕开左侧伤口,仅用清水轻轻漱口。每一步都按照医生嘱咐严格执行,她一边操作,一边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大意,恢复期间的每个细节都要做到位。
到了术后第三天傍晚,林慧下班回家后感到有些乏力,洗过脸便倒在沙发上小憩。刚醒来时,她只觉口腔里泛起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像是血腥与腐败混杂的气息。她下意识舔了舔嘴角,发现竟有液体缓缓流出。林慧猛地坐起,用纸巾一抹,赫然一大片鲜红。慌乱中,她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站在镜前,发现自己的左脸肿胀得异常厉害,腮部明显高出一块,整张脸几乎失去对称。
林慧试着张开嘴查看创口,却刚一动下颌便痛得闷哼出声,左脸像被撕裂般剧痛。她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射,只见牙槽窝处正不断渗出血水,黏稠、暗红,四周牙龈充血红肿,创口边缘还伴有浅黄色渗出。
她轻轻碰了一下脸颊,整个人顿时抽搐了一下,疼得浑身发抖,额头的冷汗瞬间涌出。此时,林慧就连吞口水都觉得喉咙被火烧般牵扯着,每咽一下,牙槽窝就像有灼热的铁丝在搅动。她无力地蜷坐在洗手台边,抱着膝盖,整个人瑟缩成一团,脸色惨白,手指冰凉。林慧满脑子想的都是“是不是伤口发炎了”、“是不是要再去医院”,但疼痛让她无法集中思绪。她忍着剧痛再次吃下止痛药和抗生素,试图强行稳住局面。
次日清晨,林慧本打算继续观察,但因单位实验室搬迁,她临时被抽调去协助资料归档。上午十点左右,她在资料室翻阅文件,忽然一阵寒意袭来,从背脊蔓延至四肢,手脚冰冷,指尖发麻。林慧努力扶住桌面继续操作,却感觉牙槽窝一阵剧烈胀痛,仿佛整个下颌都被撑裂。她下意识摸了摸脸,发现左脸已发烫发硬,连耳垂和脖子侧面也开始酸胀刺痛。她试图写字,但握笔的手不断颤抖,字迹歪歪扭扭,眼前的文件仿佛被水晕开一样模糊,视野逐渐变窄,耳边开始嗡嗡作响。

胸口也变得沉重,林慧的呼吸逐渐急促,每吸一口气都带着灼痛感。喉咙又干又痛,连咽下一口唾液都像吞玻璃。她哼了一声,扶着桌角站起来,脚步虚浮。才走了两步,林慧的眼前骤然一黑,身体像失去控制一样直直摔倒在地。她的嘴唇迅速发紫,双颊毫无血色,呼吸急促而紊乱,四肢抽搐了两下便软软垂落。她的眼神涣散,瞳孔轻微放大,喉咙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却已无法组织语言。
同事见林慧突然倒地,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立刻惊叫了一声,扔下手中资料奔了过去,一边轻拍她的脸试图唤醒她,一边颤抖着拿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语气慌乱:“快!急救!有人昏倒了!”
救护车抵达后,医护人员立即为林慧进行现场评估。她此时意识模糊,反应迟钝,皮肤湿冷。急救医生立刻建立静脉通道,开始吸氧,并监测生命体征。到达急诊科时,她体温高达39.2℃,血压骤降至75/42mmHg,心率飙升至138次/分,呼吸浅快,呈重度脱水状态。抽血结果显示白细胞18.9×10⁹/L,中性粒细胞高达89%,CRP升至161mg/L,降钙素原急剧升高,提示体内存在高度系统性炎症反应。血培养快速结果提示革兰阴性杆菌感染。动脉血气分析pH7.22,乳酸值6.4mmol/L,说明组织灌注严重不足。
医生紧急安排面部CT,影像显示她的左下颌拔牙区形成大片脓肿,炎症已沿颌下间隙蔓延至颈深部,甚至接近气管周围软组织,情况危急。结合临床表现和检查指标,医生诊断为智齿术后严重感染并发脓毒性休克,立即启动ICU绿色通道。
林慧被紧急送入重症监护室时,已经处于严重休克状态,面色苍白,四肢冰凉,意识几近丧失。ICU团队迅速接手,立即为她建立多条静脉通道,同时插管接上呼吸机进行机械通气,以缓解呼吸衰竭带来的氧合障碍。心电监护显示心率高达142次/分,节律紊乱,血压已跌至危险的60/35mmHg,双侧瞳孔对光反应迟钝,指端血氧饱和度仅剩85%。

主治医生一边下达指令,一边快速评估患者状况:“准备去甲肾上腺素,微量泵推进,目标维持平均动脉压大于65mmHg。碳青霉烯类抗生素加快滴速,肾上腺皮质激素静注,立即启动容量复苏。”护士迅速推来抢救推车,连上动静脉导管和中心静脉压监测,输入大量晶体液和胶体液,试图纠正血容量不足。由于肾灌注严重下降,她的尿量几乎停止,立即启用连续性肾脏替代治疗(CRRT),试图缓解乳酸堆积和电解质紊乱。
与此同时,床边超声提示心搏无力,射血分数明显下降,提示存在心源性因素参与休克。医生迅速调整药物方案,加强正性肌力药物使用,尝试改善心功能。护士小心擦拭她嘴角不断渗出的血沫,重新固定气管导管的位置。林慧的手指已出现明显紫绀,皮肤湿冷发黏,呈现出典型的感染性休克末期表现。
监护仪上,心率开始出现剧烈波动,一度降至42次/分,随后骤然加速至160次/分,出现频繁室性早搏。医生紧急下达指令:“准备电除颤,肾上腺素1mg推注,准备复苏板。”ICU医护团队立即开展胸外按压,持续高质量心肺复苏,电除颤两次,心电图短暂出现心律回归迹象,但随即再次转为低幅震颤波形。此时乳酸值升至7.1mmol/L,动脉血气呈严重酸中毒状态,PH跌至7.18,提示组织灌注几近崩溃。
在接下来的40分钟里,抢救团队轮番上阵,持续进行心肺复苏、电击除颤、静脉注射升压药、抗生素、纠正酸中毒和电解质紊乱等一切可能的抢救措施。监护仪上不断传出急促的报警声,护士一次次更换药液和输液管,医生神情紧张,额头布满汗珠。

但所有努力终究敌不过病情恶化的速度。在第58分钟,心电图上仅剩一条缓慢摆动的波形,随后缓缓拉直,变为一条冰冷的直线。主治医生注视着屏幕,沉默数秒后缓缓摘下口罩,声音低哑地宣布:“患者林慧,抢救无效,于11时38分宣布临床死亡。”
林慧的母亲扑倒在女儿的病床边,双眼通红,泪水一滴滴打在林慧冰凉的手背上,声音嘶哑中夹杂着愤怒与悲恸:“她才三十七岁啊,就拔了颗牙,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你们之前不是说,这只是个普通的小手术吗?术后的药她一顿都没落下,可人怎么就没了?是不是你们在手术环节出了问题?是不是消毒没做到位,才让细菌进了身体?你们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父亲站在旁边,眼神空洞,双拳攥紧,声音带着颤抖:“她身体一直好好的,平时连小病都很少,怎么就因为一颗智齿搞成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后我们还怎么信你们医院的治疗?”
主治医生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父母,默默递上纸巾,尽量平静地开口:“我能理解你们现在的情绪,这样年轻的病人突然出事,谁都难以接受。但请你们先稍微冷静下来,我们一定会重新核查所有的资料。”说完,他从桌上拿起林慧的病历,将术前的各项检查逐条查阅:血常规、凝血指标、电解质水平均在正常范围,没有任何手术禁忌存在。
再翻看手术记录,整个拔牙过程有完整的操作记录,局部麻醉剂量控制合理,牙齿分块取出无残留,出血量轻微,术后也进行了三针缝合和全面冲洗。从流程上看,并无明显疏漏。医生合上病历,眉头紧皱,内心也沉甸甸的——一个术前配合良好、手术顺利的患者,居然在术后短时间内突发重症感染并进展为败血症,实在让人费解。

医生仍觉得不安,或许问题出在术后管理上。他请来了林慧的丈夫,详细询问术后每一个细节。丈夫一一回忆:“她每天都按时吃抗生素和止痛药,从不漏服一粒;冷敷也一直坚持,前两天几乎随身带着冰袋;刷牙时她特别小心,完全避开创口,只用温水轻轻漱口;饮食方面也很讲究,稀饭、酸奶、蒸蛋,连稍硬的东西都不敢碰。”说到这,丈夫哽咽起来,“她特别怕恢复不好,还叫我每天提醒她,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医生边听边在纸上记录,心里的疑问却越积越多:照这样说,术后护理完全达标,怎么还会演变成败血症?
他反复翻阅病例资料,脑中不断分析各种可能,却依旧毫无线索。正当他一脸凝重地盯着手中的记录时,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哭喊。林慧的父母彻底崩溃了,母亲握着病历袋冲进来,泪流满面、嗓音撕裂:“我女儿就是拔了颗牙,现在却丢了命,你们医院必须给个交代!”父亲脸色铁青,手指发抖地指着医生,激动质问:“不是手术问题就是护理出了漏洞,你们不能把这事就这么推过去!”走廊里聚起不少人,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就在争执越演越烈、几乎难以控制之际,碰巧路过的感染科专家闻声而来,推门而入,语气沉稳:“发生了什么?我来看看。”他接过病历本,神情一贯严谨,视线迅速锁定在几页关键记录上。专家没有立刻下判断,而是认真地翻阅病例、查看术中记录,又听取了医生的简要汇报,眼神微微一凝。他没急着发言,而是缓缓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林慧丈夫,语气平和但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开始追问几个细节。

丈夫一愣,没想到专家问的竟是一些听起来与手术毫无关联的生活琐事,但他还是一一照实回答了。在场医生和家属都露出困惑神情,之前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术中操作、药物反应和清洁管理,谁也没有想到过这些貌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林慧的母亲擦着泪水,忍不住追问:“这些和拔牙到底有什么关系?”专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点点头,又继续往下问。
随着丈夫的描述逐渐清晰完整,房间里的气氛慢慢凝固。医生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意识到——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关键点,就在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生活细节里。
听完了丈夫的讲述,感染科专家缓缓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满是惋惜:“真的太可惜了!拔牙手术本身确实不算大,但正因为它常被认为简单,反而让人容易忽视其中的风险。林慧术后确实非常配合,各项医嘱都认真执行,但她在日常生活中,犯了三个看似毫不起眼、实则极其危险的小错误,最终才导致了感染扩散,引发败血症,酿成了这样的悲剧。我见过很多类似的案例,都是因为术后忽视这几点,结果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啊……”
第一个关键点,是伤口在恢复期间频繁暴露于不洁气流或灰尘颗粒中。林慧虽然严格遵守了饮食和漱口上的建议,但术后第三天,她因单位搬迁,协助资料整理,被临时安排在医院后勤仓库进行物资分类。那个地方堆放着大量纸箱、打印品和老旧设备,空气中粉尘较多,且并非恒温恒湿的密闭场所。她在整理过程中频繁弯腰抬头,说话、喘气,加上术后身体疲惫、抵抗力下降,这使得她原本应被血块覆盖保护的创口,长时间暴露在混浊空气中。

口腔黏膜和牙槽窝在术后形成的血凝块,是一种脆弱的生物屏障,可以隔离大多数外来病菌。但在高粉尘、通风差的环境下,一旦有大量细小颗粒物随呼吸进入口腔,黏附在创口表面,就可能为细菌提供滋生基础。尤其术后初期,唾液清洗能力受限、局部清洁有限,灰尘与细菌协同作用,很容易在牙龈深处建立感染灶。而林慧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类场所对术后恢复的潜在影响,没有佩戴口罩,也没有及时减少说话和活动频率,为细菌入侵留下了机会。
第二个被忽略的问题,是过早躺在不适当的姿势上睡觉。术后当晚和第二天,林慧因为体力不支,经常直接平躺在沙发上休息,有时枕头偏低、头部倾斜,而这恰恰影响了拔牙部位的血流回流和渗液排出。拔牙后,建议的体位应是半卧位或抬高头部,以利于局部循环、减少渗血,降低肿胀风险。
然而,她术后第二天晚上因劳累严重,未做任何调整便斜靠在沙发上睡着,醒来时左脸已出现明显胀感。这种姿势会使得拔牙窝内的积液排出不畅,血块周围的渗液滞留,更有利于细菌在局部环境中增殖。一旦黏稠的渗液在牙槽窝内形成小范围积聚,哪怕表面看不出异样,实际上局部已成为缺氧、低流动的死角,极易发展成牙槽感染甚至蜂窝织炎。此类问题在临床中并不少见,但因外表无明显破溃而容易被忽视,往往等到疼痛加剧、肿胀扩大,才发现为时已晚。
第三个环节则是创口被反复微刺激却未引起足够重视。林慧本身是医学检验师,对术后创伤很警觉,但在生活细节中,仍难免出现一些无意识动作。根据她丈夫回忆,她刷牙时虽避免触碰创口,但有时吃饭时仍会无意识地用舌头去感受伤口变化。还有一次,她尝试吃较稠的南瓜泥时,无意中用舌尖推动了伤口附近的食物残渣,之后虽感觉一丝钝痛,但没引起重视。

这类“轻微动作”最容易被忽略,但对术后创口来说,影响极大。舌头在口腔中活动频繁,力道强,动作范围广,当它不断接触创口边缘,会形成局部负压、干扰血块稳定。尤其在创口尚未牢固封闭的术后72小时内,哪怕一次用力舔触,都可能导致血凝块局部脱落或松动,引发继发性出血或“干槽症”的前期表现。而一旦血块破坏,创口暴露,细菌可以沿着牙龈黏膜裂隙、牙槽骨间隙迅速侵入深部组织。
林慧正是术后第三天出现伤口反复渗血、口腔异味加重的情况,原本这时若能即刻前往复诊,问题或许还能控制,但她选择先自行观察,又因工作牵绊推迟了处理时间,感染逐渐扩散,最终失去了黄金干预时机。
从林慧的经历来看,术后危险并不总是由手术操作失误或明显感染造成,反而是那些“看起来没问题”的生活习惯、环境暴露和身体姿势,成为最难防范的隐患。也正因为如此,术后并不是“吃药就好”或“休息几天”那么简单,而是需要每个细节都足够严谨,每个异常信号都足够敏感。
我们常说,医学的尽头是生活,而口腔手术的术后管理,恰恰是对这句话的最好诠释。医生能控制的部分只有手术那几小时,而真正决定恢复走向的,是术后几天的点点滴滴。避免粉尘环境、保持正确体位、杜绝舌头触碰伤口,这三点看似简单,却是林慧病例中最关键、最致命的漏洞。
资料来源:
1.刘洋,张倩.下颌阻生智齿冠周炎的临床特征及手术治疗分析[J].中华口腔医学杂志,2024,59(05):472-476.
2.王磊,李敏.智齿发炎患者细菌感染特点与抗菌药物选择研究[J].中国口腔颌面外科杂志,2024,22(04):365-369.
3.赵婷,陈刚,周亮,等.智齿冠周炎的微创拔除术后疼痛及肿胀控制研究[J].现代口腔医学杂志,2024,38(06):589-593.
(《纪实:37岁医学检验员因智齿发炎去医院拔牙,没想到一周后突发高烧败血症离世,医生痛心:术后忽视这3个细节,太多人都中招》一文情节稍有润色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均为网图,人名均为化名,配合叙事;原创文章,请勿转载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