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9月，被誉为"京剧皇后"的言慧珠在悬梁自尽前夕，紧紧攥着11岁幼子的手跪在丈夫俞振飞面前哽咽嘱托："求你务必将他抚养成人！"俞振飞从她决绝的眼神中觉察到不祥，噙着热泪郑重承诺："只要我碗里有口饭，就绝不会让孩子饿着..." 【消息源自：《中国新闻网：平剧皇后言慧珠的跌宕人生》2023-08-28；《梨园往事：1950年代京剧改制实录》上海文艺出版社2021年版】 1955年夏天，上海天蟾戏院的后台吵得像一锅滚粥。言慧珠把戏服往地上一摔，金线绣的牡丹沾了灰。"凭什么让我演《沙家浜》？我言慧珠唱了二十年《贵妃醉酒》，现在倒要我去扮个农村妇女！"她嗓子亮，一开口就把管事的噎得直瞪眼。对面穿中山装的男人扶了扶眼镜："言同志，现在提倡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您得服从组织安排。"这话像根针，扎得她突然泄了气——三个月前，她亲手创办的"言剧团"刚被收归国有。 这个从小被宠坏的"言家二小姐"本不该吃这份苦。她爹言菊朋是京城名角，家里四合院养着八个佣人。十二岁那年，她扒着戏台栏杆看梅兰芳演《霸王别姬》，回家就把绸缎被面撕了当水袖耍。"闺女家学什么戏！"父亲抄起鸡毛掸子追打，她却梗着脖子："我偏要！将来我的名字得用金粉写在戏单最上头！"后来她真拜在梅先生门下，二十出头就红遍上海滩。那会儿谢幕时观众往台上扔的金戒指，能装满一梳妆盒。 可时代变得比戏法还快。1950年第一次婚姻破裂时，前夫白云搂着新欢在百乐门跳舞的照片登满小报，她还能昂着头对记者说："这样的男人，白送我都嫌占地方。"但等到1960年第三次结婚时，四十一岁的言慧珠已经学会低头了。婚礼上，比她大十八岁的昆曲泰斗俞振飞笑得勉强，她悄悄对闺蜜说："横竖都是搭伙过日子，老俞好歹能帮我争取演出指标。"婚后才发现，这位丈夫连自己都保不住——有次她发现俞振飞偷偷把粮票塞给前妻生的儿子，竟破天荒没闹，只是半夜把《锁麟囊》的唱片音量调到最大。 1966年秋天，言慧珠最后一次仔细化妆。她用发蜡把鬓角抿得一丝不苟，就像当年在梅宅学戏时的规矩。九岁儿子清卿蹲在门口玩玻璃弹珠，听见母亲突然问："要是妈不在了，你能自己煮面条吗？"孩子头也不抬："爸不是说要送我去姑姑家嘛！"她手一抖，画眉笔在眼角拉出条细长的黑线。第二天清晨，保姆发现她悬在雕花衣橱前，脚上还穿着登台用的彩鞋。派出所来人做笔录时，从她贴身口袋里摸出两张纸：一张是泛黄的旧戏单，印着"主演言慧珠"五个烫金大字；另一张写着"我的存款全部充公"。 二十年后，已经成为工程师的言清卿接受采访时说："母亲自杀前夜，其实给我梳过头。"他记得那木梳断了好几根齿，但母亲的手比平时都轻，嘴里哼的还是《游园惊梦》的调子。而当年那位中山装干部退休后撰文回忆："言慧珠同志去世后，我们整理出她写的十七本表演心得，可惜现在没年轻人学这些了。"说这话时，他背后的电视机里正放着新编现代京剧，年轻演员们穿着牛仔裤排练"样板戏摇滚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