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女友我牺牲的消息，让她永远记住我好的一面”这是张兴万被打成马蜂窝后，临终前的最后一句。 张兴万，云南人，1981年入伍，1984年牺牲于收复者阴山战斗，年仅22岁。 他和战友奉命断后，拼死掩护其他被困的战友脱困，而其他的战友却独自逃离。 子弹擦着岩石迸出火星，张兴万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右腿早就没了知觉，左肩的弹孔汩汩冒着血，他单手握着冲锋枪往山下扫射，耳朵里嗡嗡作响。身后的山沟突然传来窸窣声，他猛地转身，枪口对准了爬满藤蔓的岩壁。 "是我！"新兵李建国从石缝里钻出来，脸上糊着泥浆和血迹。这小子三天前才刚满十八岁，裤腿被荆棘划得稀烂，怀里却紧紧抱着个军绿色铁盒。张兴万记得那是连队唯一的手摇发报机，盒盖上还留着半年前炊事班失火烧出的焦痕。 枪声突然密集起来，弹片在头顶炸开碎石雨。李建国扑过来想拖他往掩体撤，被他一把推开。"带电台走！"张兴万扯下脖子上的红绳，铜钥匙在硝烟里晃荡，"告诉指导员...弹药库钥匙在猫耳洞第三块砖下..." 山脚下传来越军叽里呱啦的喊叫，李建国抱着发报机往山脊狂奔时，张兴万对着他背影又补了句："别跟我对象说！"冲锋枪震得虎口发麻，他摸到腰间只剩两枚手榴弹。风里飘来缅桂花的味道，恍惚间像是回到入伍前夜，和翠芳坐在村口老槐树下，姑娘把晒干的野花塞进他军装口袋。 后来打扫战场的民兵说，那个浑身是血的年轻战士至死都保持着跪射姿势。他面前二十米的山道上，七具越军尸体呈扇形倒伏，最远那个手里还攥着半截炸断的爆破筒。 翠芳收到"烈士证明书"那天，正蹲在供销社门口挑山货。邮递员喊她名字时，竹篓里的松茸撒了一地。她攥着盖红章的信封往家跑，半道摔进溪水里，纸页上的"张兴万"三个字在春寒里慢慢洇开。直到暮色四合，村里人才在烈士墓前找到她——姑娘把订婚时收的银镯子埋在了坟头，土堆旁整整齐齐摆着十八朵晒干的缅桂花。 二十年后，有位白发老头带着全家来陵园祭扫。他在张兴万的碑前长跪不起，颤抖着摸出个褪色的铁盒。当年抱着发报机突围的李建国没敢说，他们其实根本没逃——指导员带着三个伤员在五里外的山洞里等消息。那个暴雨夜，是张兴万用命换来的电报，让增援部队找到了最后的生还者。 清明时节的薄雾里，总有人看见个佝偻的老太太在墓园转悠。她随身带着个玻璃罐，里头装着剥好的南瓜子。没人知道四十年前有个小战士最爱嗑瓜子，他总说等打完仗就回村里开片瓜田，让相好的姑娘再不用走二十里山路赶集。 山风掠过墓碑上的红星，远处传来游客手机播放的老歌："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当年被掩护的战友里，有个爱写诗的文书把张兴万最后那句话记在了日记本里。泛黄的纸页上还有泪痕晕开的墨迹："真正的告别从来不用再见，就像春天走了，满山的杜鹃记得它来过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