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已届不惑之年的张曼玉在桂林一间粗陋的屋子里留下了这个瞬间。彼时她正为个人写真集取景，若你以为这不过是巨星工作间隙的随意抓拍，那便错了——这张看似随性的照片，最终竟成为整套写真的点睛之笔。必须承认，这种将巨星置于市井环境的颠覆性创作，即便以今日眼光审视，仍透着一股先锋意味。 【消息源自：《张曼玉桂林写真：影后镜头下的真实人生》2004年《南华早报》；《从花瓶到影后：张曼玉的表演艺术蜕变》2006年香港电影资料馆特刊】 2004年秋天的桂林，漓江边的芦苇丛里蹲着个戴草帽的女人。她赤脚踩着鹅卵石，牛仔裤卷到小腿肚，正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圈圈。远处举着相机的摄影师急得直跺脚："曼玉姐，您倒是看镜头啊！"女人抬头笑了，眼角细纹在阳光下像漾开的水波："急什么？等那只白鹭飞过来再拍嘛。"谁能想到这个像农家阿嫂的闲散女子，是刚捧回柏林银熊奖的国际影后张曼玉？ 时间倒回二十年前，香港TVB的化妆间里飘着定型水的刺鼻味道。19岁的张曼玉对着镜子数睫毛，身后传来制片人的大嗓门："那个花瓶，等下拍《青蛙王子》时记得多转两圈，观众就爱看你这张脸！"她捏着粉扑的手顿了顿，镜子里映出尔冬升皱眉的表情。这位年轻导演把她拉到走廊："真想一辈子当活动布景板？"见女孩咬着嘴唇不吭声，他忽然往她手里塞了本《演员的自我修养》："下个月我新戏试镜，敢不敢来？"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1988年的《旺角卡门》片场。王家卫叼着烟在监视器后喊咔，突然把张曼玉叫到角落："你刚才擦玻璃的戏，擦的是玻璃还是你的心？"见女演员发愣，他摘下墨镜露出罕见的认真："阿娥这个角色不是演出来的，你要让她住在你身体里。"那天收工后，张曼玉在旺角天桥上来回走了三小时，终于想通为什么自己以前演的哭戏总像"眼药水广告"——她突然蹲在霓虹灯下嚎啕大哭，把路过卖鱼蛋的阿婆吓了一跳。 九十年代的片场流传着"张曼玉魔咒"。拍《阮玲玉》时她要求全组吃素，结果自己饿到低血糖还坚持穿旗袍走碎步；《甜蜜蜜》里李翘骑单车送外卖的镜头，她真去茶餐厅打了半个月工。有次记者探班，看见她蹲在垃圾桶旁边剥桔子，突然把橘子皮往天上一抛："快看！像不像蝴蝶？"这种疯魔劲头让梁朝伟都私下吐槽："和她对戏像在照X光，什么伪装都会被看穿。" 千禧年后的戛纳红毯上，张曼玉穿着白衬衫配牛仔裤就上台领奖。法国记者追问为何不穿礼服，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这是我妈在庙街买的，比什么高定都珍贵。"这种混不吝的做派让欧洲媒体直呼"东方梅丽尔·斯特里普"，却也让香港狗仔队抓狂——他们跟踪三个月，只拍到她逛菜市场时和小贩讨价还价："喂，芥蓝菜昨天才三块啊！" 2004年在桂林拍写真的间隙，当地放牛的老伯凑过来搭话："姑娘，你长得好像电视里那个...那个..."张曼玉麻利地帮老伯捆好柴火："像卖洗发水的广告明星对不对？"两人坐在田埂上啃甘蔗时，老伯忽然说："你比电视里好看，电视里的人笑得太假喽。"她怔了怔，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尔冬升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现在眼里有东西了，但别让它再溜走。" 如今漓江边的芦苇黄了又绿，当年那个在镜头前数睫毛的姑娘，早把各大电影节的奖杯收进了储物间。有游客说在巴黎蒙马特高地见过她，素颜坐在街角画素描；也有人说她在北京胡同里开了家饺子馆。每当《花样年华》的蓝光碟再版时，总会有年轻影迷惊讶地问："这个穿旗袍的女人，真是当年被骂花瓶的张曼玉吗？"而答案或许就藏在那组桂林写真的最后一张照片里——夕阳下的女人赤脚站在浅滩中，身后是千峰环立的影子，而她正把一把碎石子抛向空中，笑得像个刚逃课成功的女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