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3月21日,时任红十六师师长的方步舟,携枪悄然离去,妻儿被国民党扣押,组织审查迫在眉睫。
1949年伊始,浙江溪口镇气氛凝重,卸任的蒋介石在此隐居,戒备森严。负责外围警戒的正是第三绥靖总队副司令方步舟,鲜为人知的是,这位国军将领正密谋逮捕蒋介石。方步舟的经历在国民党将领中显得格外独特。1900年,他出生于湖北大冶,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甚至就读过省立外国语学校,在早期的红军队伍中,他是少有的知识分子。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和文化素养,他迅速晋升,不到30岁便成为红十六师师长,与后来的元帅徐向前几乎同时达到同等军衔。
命运的转折点出现在1937年初。红十六师遭遇国军袭击,损失惨重。湘鄂赣军区政委傅秋涛认定方步舟指挥失误,将其撤职并开除党籍。这对他打击巨大,尤其是想到红十六师曾在他的带领下多次转危为安。更让他痛苦的是,身怀六甲的妻子被国军逮捕,并受了重伤。叛变的原红十六师师长孔荷宠发来威胁:如果不投降,就处死他的妻儿。在巨大的压力下,方步舟最终选择了离开红军,投向了国民党。他的离去引发了连锁反应:代理师长冯育云、政治部主任方天宝等七名核心干部纷纷叛逃。更糟糕的是,熟悉红十六师战术的方步舟很快策划了一次精准的埋伏,导致这支曾在南方坚持战斗的主力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傅秋涛率领少量人员逃脱。投奔国民党后,方步舟并未受到重用,蒋介石对这类“降将”一向提防,只给了他武汉行辕参议的闲职。心怀不满的方步舟一度脱离国民党,试图在家乡组织队伍抗日,却被国民党镇压。他试图联系新四军重回队伍,但未能如愿,最终只得重返国民党,在陈诚的调停下,担任鄂南第八游击纵队司令。身着这身军装,他不得不与新四军作战,他的部队曾在武昌湖泗桥地区参与围剿梁湖游击大队的行动。
1943年,他因暗中帮助中共地下工作者脱险而被国民党逮捕入狱,罪名是“窝藏匪徒”,直到1948年才在多方斡旋下获释。牢狱之灾和国民党节节败退,使方步舟彻底灰心丧气。出狱后,他转向经商,倒卖煤炭赚了一笔财富。如果继续走这条路,他的个人历史或许就此结束。1948年末,他在汉口遇到了军统少将刘培初,刘培初是大冶老乡,当时担任国防部“戡乱建国总队”总队长,急需军事人才。面对动荡的局势和个人未来的担忧,方步舟决定孤注一掷。他秘密联系了共产党沔阳县委陈秀山,表达了戴罪立功的意愿。在得到“欢迎将功赎罪”的初步回应后,他策划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利用驻守溪口的便利,袭击蒋介石的住所。他认为,如果成功,不仅可以洗清罪名,甚至可能改变内战的进程。但这个大胆的计划如同空中楼阁,他手下的这支所谓的精锐部队实际上是临时调遣的,军官士兵对蒋介石的忠诚度极高。方步舟根基浅薄,缺乏可靠的心腹,秘密很快泄露。得知他的意图后,刘培初不再念及同乡之情,下令逮捕他。
危急关头,方步舟别无选择,于1949年4月率领近千名士兵就地起义。起义部队编入七兵团后,他的历史问题成为难题,兵团领导将其情况上报至南京第三野战军总部。司令员陈毅在主持召开前委会议后,对此人做出了明确的判断:“功过可以分开评价,但背负重大历史问题者,不宜再委以重任。”最终,组织还是给了他一条出路:建国后,他被安排在安徽宣城农场担任中层管理职务,享受国家行政十八级待遇。
这位经历跌宕起伏的老人,在南京平静地度过了晚年,于1990年去世,享年90岁。当年将他“请出山”的刘培初,在1949年底被俘,在长期监禁后于60年代末获释不久去世,终年64岁。两位同乡的选择,谱写了截然不同的人生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