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效工资不升反降，甚至沦为负数，医务人员“退钱”风波背后，是医疗行业薪酬体系深层次矛盾的大爆发。
“退回2025年1至10月份基础绩效奖”——一纸通知在广东惠来县各卫生院流传，要求医务人员退还已发放的绩效奖金，有的退款额超过万元。
与此同时，网络上传出某医院科室绩效为负数的工资条，显示医务人员不仅没有绩效收入，反而被倒扣基本工资，被网友调侃为“付费上班时代”来临。
01 绩效退回与负绩效：从个体事件到系统性问题绩效退款事件并非孤例。
从广东惠来到此前云南某医院要求退回2015-2019年的绩效工资，类似情况在不断上演。
更令人忧心的是，负绩效现象正从个别案例逐渐蔓延。
此前，据网友爆料，云南某医院要求在编临床医务人员退回2015-2019年违规多发的奖励性绩效工资、夜班费及交通补贴，部分职工需退费数万元。退费实行差异化政策，合同制、后勤员工及月绩效低于1600元等人员豁免，被指“多劳多退”。
有医务人员反映，不退费医院将不提交职称晋升资料，多数职工未退，部分需晋升或退费金额少的职工已退还。
据“华医网”《医疗人才2024年薪资及就业调研报告》显示，参与调研的近3万名医务人员中，2024年薪酬下降占比高达57.9%，较去年增加了20个百分点。这一数据勾勒出医疗行业薪酬普遍下滑的严峻现实。
绩效工资在医务人员收入结构中占据核心地位，通常与基本工资呈“三七开”或“四六开”的比例。当绩效部分被动摇，医务人员的整体收入便面临大幅缩水。
02 付出与回报的严重失衡：谁在透支医务人员的职业热情？医务人员培养周期长、职业风险高、工作强度大，这本应是一个获得社会尊重和合理回报的职业。然而现实却是，许多医务人员的付出与回报严重不匹配。
“我们不怕辛苦，怕的是辛苦不被看见、付出不被尊重。”一线医务人员的感慨道出了行业心声。当医务人员承担超额加班任务，付出远超常规的时间与精力，却要面临“退钱”甚至“负绩效”的困境，职业尊严从何谈起？
更令人担忧的是，薪酬下降正导致医疗人才流失加剧。报告显示，薪酬下降趋势在二三级医院比一级医院更为明显，公立医院甚于民营医院，这直接冲击着医疗系统的核心力量。
03 三明医改的启示：让医务人员“阳光增收”的路径探索面对当前困境，三明医改提供了有益参考。三明市建立了全员岗位年薪制，取消以创收为核心的绩效体系。数据显示，十余年间，该市二级及以上公立医院医生平均年薪增长了2.5倍。
三明医改的核心在于使医务人员的收入阳光化、透明化。主任医师基本年薪30万元，副主任医师25万元，村医也达到10万元，这种制度设计让医务人员有了稳定预期，重塑了职业尊严。
曾主导三明医改的詹积富指出，公立医院医生收入应当是公立学校教师年薪的1.5倍、政府公务员年薪的2倍以上。这一标准为衡量医务人员收入合理性提供了参考框架。
04 破局之道：从“创收”逻辑到“价值医疗”的转变当前医疗体系困境的根源在于旧的“创收”逻辑已难以为继。当科室绩效因“患者收费太低”而成为负数时，反映的是系统性问题，而非医务人员个人能力不足。
医保支付方式改革是破解这一困局的关键。三明经验表明，当医疗服务收入占比不断提升，医生的劳动价值得到正当体现，医院获得的医保结余可以部分用于绩效激励，使医务人员有动力提升服务质量。
国家卫健委雷海潮主任总结三明经验时强调，要“坚持因地制宜推进改革、不断迭代升级的改革节奏”。这意味着各地需要探索符合本地实际的医改路径，而非简单复制三明模式。
医务人员是医疗系统的基石，当这块基石因收入问题而松动，整个系统的稳定性将受到威胁。三明医改证明，让医务人员获得有尊严的收入，与医疗体系的可持续发展并不矛盾，反而相辅相成。
医疗改革的核心在于回归医疗本质——让医生专注于治病救人，而非创收指标。当价值医疗取代创收逻辑，医务人员才能告别“付费上班”的荒诞，患者才能获得更优质的医疗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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