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来北京的第二年,孩子年幼,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带着往医院跑。那一年,她二十九岁,孩子的身体状况,家人的紧张焦急,常常让她不知所措。很多个夜晚,孩子哭泣的声音,还有一家人着急忙慌给孩子喂药的声音,她都听到了,但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段时间,她就像被生活这杯酒灌醉了一样,看着围着孩子团团转的一家人,她常常觉得恍惚。一年前,在被告知孩子可能脑萎缩的那天,她一边哭着一边暗暗下定决心——要继续考研,她觉得,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更好地保护孩子。
孩子的病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但是感冒、发烧似乎依旧不曾间断。她坐在公交车上,看着道路两旁的树叶渐渐变了颜色,她想着回到家时,儿子看见她的情形,耳旁又响起学生们跟她说快学不会了的话,内心充满了无力感。她记得自己当初亲自接待了这个班的每一位学生,并给予了他们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可是当他们茫然无措时,她竟然毫无办法。
她帮不了这些学生,就像也没能真正照顾到自己的孩子一样。在他们面前,可能她本就是多余的。
回到家的时候,姑姐一家、大伯一家都在客厅坐着。晚上吃火锅,婆婆已经将菜准备好了,嫂子也拌好了蘸酱。饭桌上,他们说着,笑着,吃的,她好像插不进话,也好像不想插话,那种进退两难的无措感,就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兔子进错了窝。
无论怎样,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她晚上沉沉地睡去,她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她还在睡梦中,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以及婆婆叫姑姐吃饭的声音。虽然习以为常,但她心中还是涌起一丝不悦。就因为公公婆婆和他们一起住,就因为公公婆婆买菜做饭,所以她的家不再是个私人场所?所以她在这个家里也失去了女主人的地位?
她本是个与世无争的女子,即使不满不喜欢,也会克制自己。直到有一天,跟大姑姐一家带着婆婆和孩子出去旅游,途中婆婆突然不明缘由地向她开火,她出于应激反应,和婆婆吵了起来。她不是一个擅长吵架的人,尤其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无端的指控,让她觉得又愤怒又恶心,但更多的还是委屈。
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婆婆那天,为什么突然向她发飙。但是为了不让老公为难,她还是买了鲜花,去了大伯家主动跟婆婆道歉。
这件事情之后,姑姐对她便没有好的脸色,她不稀罕看她的脸色,但是有一天,男人突然对她吐露委屈:“你知道吗,姐都说我了,怎么连个媳妇都治不了。”
她震惊了,一直以来,她不争不抢、温柔谦逊的性格,竟然将自己推进了这般田地。恶人在身边,她何止是进错了窝,她简直是进了狼窝了!
“可以,你姐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那么,从今以后,我跟她再也不用往来了。”那一天,她懂了,世上本没有盔甲,只因为硝烟太多了。而她,也终于长出了锋利的獠牙。
备注:本文由作者原创撰写,文中配图由AI工具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