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事·人物记·27·两位“能人” 时光如流水缓缓流淌,又如利

文石斋主聊文化 2024-03-04 22:05:33

故乡记事·人物记·27·两位“能人” 时光如流水缓缓流淌,又如利箭疾驰而去,倏忽间,特殊的十年已经过去四五十年,知不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近年来一些人很是喧然地回忆那时候儿的好处,好像当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社会极其安定祥和,又好像当时人人儿都是活雷锋,个个儿见义勇为、为人忘己,人跟人无不随时随地相亲相爱、相扶相助,俨然“不是天堂、胜似天堂”的“君子国”。 这符合人类的一个记忆规律,就是时间越久,人们往往越记得过去的愉悦,而忘记那时候儿的苦痛。但这却未必符合事实。英国19世纪著名作家狄更斯概括他所处的时代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中国有句俗话:“这个世界既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也没有你感觉到的那么坏。”人们对时代、对世界的理解,不是也可以用于那个十年? 比如在我的故乡“泡里”,就有过两位不那么符合那个时代标准的“能人”。 这两位能人一位是高泡儿人,姓高。这人我见过,那是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他刚从监狱放出来,当时大约40多不到50岁,爱一个人儿在南北官道道儿西他家的东房山底下脸儿朝东站着,中等个儿,浓眉大眼,络腮胡子,偏胖而壮,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儿,显得很精干。这人年轻的时候儿正赶上不断的运动,因为年轻,“长得有人样儿”,又能说会道儿,大队跑前跑后,有一番风光。可能正是因为这个,这人很得庄里姑娘媳妇儿的喜欢,慢慢儿地跟一些妇人有了暧昧,后来甚至“把全庄的老娘儿们儿都糟践咧”。这就难免引起人们的愤恨。 当时跟妇人来往虽然花不了几个钱儿,但偶尔给女人买条纱巾、买个发卡,也得一点儿小钱儿,而即使这点儿小钱儿,指着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儿,也不会有。当运动缓和,他找到北坡儿相好对劲儿的大队干部儿,包了盖房、修扬水站的活计,带着里几个木匠、泥瓦匠去干。这在当时叫“挖社会主义墙角儿”,“走资本主义道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是大罪。 庄里有人告发了他。有一天,这人正在大队忙活,忽然来了穿白警服、绿警裤儿、戴雪白大盖儿帽、腰系紫色儿皮带的警察,当着一庄人的面儿把他抓走,后来判了好几年徒刑。据说刑满释放回到庄里,这人也还是爱“跑跑跶跶”、搭勾个买卖啥的。年轻的时候儿就没好好儿种过地,又在监狱里那么多年,庄稼活计早扔了,要不咋活人? 另一位能人是梁泡儿人。这人脑子活,有一张好嘴,也爱“跑跶事儿”,梁泡儿大队开翻砂厂,铸造生铁铸件儿,大队利用他的特长,让他跑业务、销货。这人确实有能耐,很快把产品销到唐山、古冶的矿上甚至东北,而且从古冶带回一位比他小好几岁的姑娘,结婚成家。 但这人忒“滑膛”,时间长了就出了事儿。一是上外地联系业务啥人都交,花钱忒大,到年底总账,好些买了铸件儿的厂矿没给回款,大队追查,人家说早给了这人,原来都让他“霍霍”了;二是庄里有一位年轻媳妇儿,是十八泡有名的俊人儿,外号儿“七仙女儿”,挨他勾搭上手,跟他跑出去好长时间,成了左邻二庄儿轰动一时的大新闻。当时姑娘找对象时兴儿“一军二干三教员”,或“一军二工三教员”,首选是军人,而目最好是“四个兜儿”的军官,其次是吃商品粮的干部儿或工人,第三是教师,最后挑剩下,才考虑农民“大社儿员”,“七仙女儿”的老爷儿们儿是一家儿国营企业的工人,本是上选,但离家远,个月其程地才回一趟家,被这位“能人”钻了空子。因为这两件事儿,大队不再用他。 但这人待不住,去了东北,往关里“倒动”木头。那时候儿就算公家需要木材,也得有指标儿、找着车皮才能买着、运过来,但他就一个人儿“瞎跑”,竟也能做到,挣了些钱,哪回“跑外”回来,都给媳妇儿买时兴儿衣裳,给孩子买唐山这样儿“大地方儿”才有的吃食。 然而,这人似乎是一个“过路儿财神”,钱在他手里存不住,一时多得是,一霎儿又没了。有一年从东北回家,到古冶下火车,竟已身无分文,无奈之下,只得到丈人家求助,而他的说辞竟是:他媳妇儿得了急病儿,得赶快回家,但为了省钱,就不坐汽车了,想骑老丈人的自行车儿往回儿赶。老丈人当然着急,赶紧把自行车儿给他,让他快走。这人骑上车子,在丈人面前紧瞪几步,等丈人看不见,就缓下步子,悠然而归一一更绝的是,当骑到奔城,这人竟卖了车子,己个儿先在饭店吃喝一顿,着剩下的钱给儿女买了吃的,“人儿了人儿了地”(方言,有派头)地回了家! 两位“能人”里,姓高的前些年去世,梁泡儿的这位曾经在50多、60来岁的时候儿,孤身一人搭个简易棚,给人看“沙场”。他们的故事,也渐渐被人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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