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事·人物记·33·“白猴儿” “白猴儿”是我的一位远房大哥,个儿头不足一米六,小时候儿脸忒白,瘦得像猴儿,爱“上树”,跑得极快,经常参加庄里小学和公社儿中小学生运动会的短跑比赛,总能跑在头里,而且性情“屁儿屁儿地”,不自尊重,人们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儿。 “搞社儿”的年代,我们家儿、“白猴儿”家、铁亮叔和老于家“老疙瘩”家是于家泡最穷的人家儿。“白猴儿”家的穷是“祖上传下来的”,他太爷早逝,太太一个人儿带大俩儿子、一个闺女,他奶奶又早逝,爷一个人带大了他的父亲、俩叔、一位姑,慢慢儿地,他家的日子陷入困窘。 那年,他俩妹子上地里挑菜,顺手儿劈了粒黍(方言,玉米)塞在“棉花兜子”或篮子里,回家的道儿上,挨后蒋家泡一位“看青”的小伙子儿逮住。俩十来岁儿的小丫头儿挨带到大队,连害怕带害臊,“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大队着大喇叭广播着“白猴儿”父亲的名字,把他父亲招呼到大队,罚了俩小人儿一人一块钱,才让领人回家。 “白猴儿”记住了这个仇儿,当他十五六岁儿退学回家,大队又招看青的,这时候儿因为“搞社儿”多年,社儿员生活儿一天不如一天,从地里偷啥儿已然成风,看青虽然轻俏自在,却没人愿意再干,“白猴儿”却找到大队,坚决报名,大队欢欢喜喜儿地让他上庄北儿看青。 “白猴儿”看青,不上地里巡视,只是爬上后蒋家泡去往地里的必经之路“蒋桥”边儿上的一棵大树,着树枝子编了草帽子,躺在树权儿上“蹲着”。有一天,曾经抓他妹子的小伙子儿家儿人下地回来,眼看着棉花兜子里“有东西”,“白猴儿”从树上跳下来,把人截住,把“东西”翻了出来,二话不说,带人去了大队。 这户儿人家大概是“要脸儿”的人家儿,找了人儿当“说和”,宁愿多交钱,请求大队不要“上喇叭”广播。“白猴儿”说:“今儿个这个事儿哪说也不中!非得广播,还得罚钱,要不我就已个儿广播说说这个事儿!” 大队没法儿,把这家儿人偷东西、罚钱的事儿广播了出去广播出去以后,“白猴儿”问着那家儿人说:“知道啥叫糟践人、挨糟践的滋味儿了呀?!”说完,一蹦多高,把放在桌子上的布衫朝肩膀子上一甩,高声说道:“中溜,不干溜,家走溜!”回到生产队上班儿。 这样儿事情,在八队也有过。八队有一位做过大队治保主任的姓李的人,曾逮住过本队一户儿人家的半大孩子偷地里的庄稼,罚了这家儿多少倍的粮食。后来这个半大孩子的哥在队里“看场,姓李的人儿子十来岁儿,跟七八个“小伙计儿”淘气,惦着偷场里的粒黍换“爆花儿”(方言,爆米花),这位哥早瞄着呢,看见孩子们把粒黍掖进裤腰带,立即冲上去逮,孩子们四散而逃。这人不管别人,只是盯着姓李的人的儿子猛追,“都跑出了半里地”,还是把孩子追了回来。这人把孩子交给队长,说道:“偷啥儿的是逮住咧,你们看着办吧!”队长知道两家儿的过节儿,找到姓李的人,说了情况儿,让交罚款。姓李的人说:“那么多人,咋非得逮我们、罚我们?”当时恰好儿他小舅子在旁边儿,听了姐夫这话恼怒地说:“中咧!啥也别说咧,交钱吧。知不道你那时候做啥着!”姓李的人不再说啥,顺溜溜儿地交了罚款。 “白猴儿”家里穷,“人性”又不好,还爱喝酒,喝多了就“混骂溜丢”,有时候儿甚至睡在大街上,岁数儿忒大才娶了高泡儿一位没眼的老姑娘。
故乡记事·人物记·33·“白猴儿” “白猴儿”是我的一位远房大哥
文石斋主聊文化
2024-03-14 21: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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