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事·人物记·40·上吊两兄弟 我在高泡儿小学上学的时候,有一位教语文的刘老师,是刘者晃儿人。 刘老师性情温和老实。那时候儿老师打学生很常见,学生并不以为意,有时候儿打狠了,老师上学生家里看看,说说情况儿,家长反而会觉着给老师添了麻烦,带着歉意宽慰老师:“孩子交给你们咧,就是让你们管。孩子不听话,该打打该骂骂,没事儿!”说不定老师走了,在学校挨了打的孩子,在家里还得再挨一顿。但刘老师却从不“狠说”更不打学生。 刘老师的媳妇儿,却是一位刁悍的女人。这女人身世奇曲。在她还着小被子裹着的时候儿,后蒋家泡一位妇女出门儿,在唐山火车站发现了知不道是挨遗弃还是遗失的她,这位妇女抱着她在车站等了忒长时间,也没等到有人来找,只好把她抱回了家。 但这位妇女是一位寡妇,一个人儿带着几个儿子闺女过,本来就十分困难,再养这个“吃奶的孩子”,实在是力不从心。后蒋家泡有一对儿没有生育的老两口子,听说以后找到这位妇女,把孩子要了去。这老两口子也是穷人,为了表示谢意,就从织布机上铰了半儿拉(半匹)布,给了捡孩子的寡妇。孩子长大以后,庄里人就管她叫“半儿拉布”。 那时候儿教师在庄里地位挺高,公办老师就不用说了,吃“商品粮”,月月儿拿工资,生活儿水平远高于庄稼人,就是民办老师,也能一年365天天天儿挣10分儿工,一个月还有5块钱的现金补助,所以在不同版本儿的民谣“十等人儿”里,“教员”总能排在令人艳羡的前几等儿,“教员”在家里,地位一般也比较高。但知不道为啥,“半儿拉布”对刘老师却一点儿都不尊重,开口就骂,扬手儿就打,骂是骂得“人都张不开口”,打则手抠脚踢嘴咬。有一天我们正上课,“半儿拉布”竟叫骂着打到学校,刘老师正在办公室备课,听见媳妇儿叫骂,吓得不敢开门跑,怕碰见,打开后窗户跳窗而逃,一时成了庄里大人孩子伢儿传扬的笑话儿。 后来这女人更跟高泡儿一个光棍儿做出了不堪之事,而且并不觉着愧对丈夫,对丈夫好点儿,给刘老师造成了很大的羞辱。大概是忍无可忍,刘老师上吊自杀。 令人想不到的是,刘老师的兄弟,在多年以后,也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己个儿的生命。 2015年前后儿,我回老家,跟人拉嗑儿,人们说起刘老师的兄弟“上吊咧”。刘老师的兄弟有儿子有闺女,本来过得挺好,但近几年总不舒坦,而且老不好,到医院检查,知道是得了癌症。 刘老师的兄弟这时候儿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知道己个儿得的是这个“症候儿”,非常悲观,跟庄里人说:“得儿这个症候儿,治又治不好,还得花不少钱,给孩子们添累赘,我呀,不活着这个了呀!”庄里人劝他:“人哪儿有不得病的?有病该治还得治。养儿防老,孩子们花俩钱儿也应该。”儿子闺女也都愿意出钱给老人治。 但治癌症,哪儿是“花俩钱儿”的事儿?又有几个能治好?庄稼人没“劳保”,要真心治,又有几家儿不是钱花个净光,人还保不住?老人是上一辈儿人的脾性:把孩子看得重,把己个儿看得轻,只要孩子好,己个儿死都中!儿子闺女、庄里人的劝解没说到老人心里去。 时间不长,老人还是走了给己个儿规划的道儿:“一根儿绳儿吊死咧!” 听了人们的讲述,我胸口如受重击,闷痛非常:咋会这样儿?咋能这样儿!刘老师跟他兄弟咋就几十年间都走了这个道儿?庄稼人得了“真正的病”,真的是、就应该是这样儿的结果吗?! “可不咋的!得了这样儿的病,有几家儿治得起?哪家架得住哇!”人们说。
故乡记事·人物记·40·上吊两兄弟 我在高泡儿小学上学的时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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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21 22: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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